我们要在暗夜树立起火炬,鲜血培养出自由之花!

【关周/峰巡】《小疯子》(短篇已完结)

    【关周/峰巡】《小疯子》(短篇已完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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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身残志坚如我O(∩_∩)O

    私设如山,有原创人物,ooc都是我的锅,禁无授权转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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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关宏峰从警二十年,被人喊“小关”的次数屈指可数,而这屈指可数的几次里,几乎都出自顾局之口,唯一一次例外的是他到长丰刑侦支队报到那天。

    那时担任长丰支队队长的是跟顾局同批毕业的江垚。

    当时还是刑侦支队副队的顾局把他送到江队办公室,“小关,以后你就跟着江队,好好干。”

    关宏峰点头,把自己的全名报出来,“江队,我叫关宏峰。”

    江垚从一摞资料里探出头,脸圆的中年人弯着眼笑,又温和又敦厚,只是眉峰直入鬓中的一道疤,使得他那过于温厚的面容平添了三分冷硬。

    “小关?”他边说,边小心翼翼绕过办公桌上的资料,拿过关宏峰的个人简介看了眼,“呦,这奖项拿的,把咱们队上下摞一块都赶不上了啊。”

    关宏峰不大明白他这算是夸奖还是讽刺,便只沉默站着。

    “人我交给你了,我先回办公室了。”顾局离开。

    江垚上下打量了关宏峰一圈,拿胳膊撞撞他,“峰子,你字儿写得怎么样?”

    关宏峰对他的称呼不置可否,谨慎道:“还行。”

    “还行就行,”江垚拉着他到办公桌前,“来,帮我把这些草稿誊写一遍,我那字跟狗爬差不多,回回送报告都要被咱们局长嫌弃。”

    关宏峰活动活动手指,对着江垚的草稿誊写。

    二十分钟后,三张字迹工整的报告出现在桌上。

    从此之后,江垚就把关宏峰当贴心小棉袄挂在裤腰带上,多年的刑侦经验倾囊相授,关宏峰学习能力惊人,一年时间便可独当一面,先后办了几件涉黑的案子,手段凌厉出手果决,隔壁分局的局长在市局会议上还直后悔,自己怎么就没有先下手为强。

    关宏峰进队第二年的端午节,江垚上班的时候拎了一大串粽子,逢人就送,走路都是飘的。

    “看见没,我姑娘包的,要模样有模样,要味道有味道,你多少钱都买不到。”江垚从粽子串儿上摘下来一个递给关宏峰,炫耀。

    关宏峰剥着粽子无动于衷。

    江垚没得到回应,嘟囔道:“小疯子,吃我的东西都不念我好。”

    关宏峰咬了一口粽子,红枣的甜味瞬间席卷味蕾,“挺好吃的,江队,你再炫耀下去,技术队那帮小伙子就要下来抢粽子吃了。”

    江垚眼角眉梢浮出喜色,还要说些什么,电话突然响了,他把手里的粽子往关宏峰手里一塞,“去给咱们队昨夜值班那几个送去。”

    关宏峰接了粽子刚转身,身后传来手机掉落在地上的声音。

    他回头,江垚已经抓起车钥匙朝外跑去。

    出事了?

    关宏峰把粽子往桌上一放,紧跟着追出去,江垚已经开车走了,他赶忙开车追上去。

    江垚开了警灯,一路风驰电掣,回到家,家门大开,整个客厅几乎被血覆盖,血腥气浓郁。

    他疯了般就要往房内窗,追上他的关宏峰紧紧拽出他胳膊,“江队,你冷静点!”

    江垚回头看了他一眼,“松开!”

    关宏峰不放手,江垚毫不犹豫,屈膝顶向关宏峰腹部,关宏峰不及阻挡,吃痛弯腰,江垚毫不手软,紧接着一掌斜劈在关宏峰侧颈把他打晕。

    关宏峰醒来时,江垚吸着烟在他旁边坐着。

    “江……”关宏峰轻“嘶”了一声。

    江垚藏在一片缭绕的烟雾中,淡淡道:“这个案子海港支队接手了。”他的声音也如那烟雾一般,朦胧一片,“小峰子,算是哥求你了,你去帮哥查查。”

    关宏峰道:“好。”

    江垚似乎是笑了一声,却比哭听着还要让人难受,“小疯子,你知道我眉峰上的伤怎么来的吗?嗯……我忘了,那会儿你还没来呢。是手枪,子弹擦着过去,差一点儿就要了我的命。我当时没觉着有什么,干咱们这行的,要说满脑子都是什么牺牲的觉悟,谁都不信,但真要怕死,也早就离了一线了。”一支烟抽完,他又点了一支,“可我回家之后,看着我媳妇和我闺女,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,腿软的站都站不住。我媳妇跟我是青梅竹马,她那人,打小儿胆子就小,路上碰到只青蛙都会被吓一跳,家里哪儿窜过去个老鼠,就整夜都不敢睡,可看着我的伤她什么话都没说,没问我是怎么回事,也没问我以后会不会再伤着……她胆子比谁都小,也比谁都大。还有我闺女,前两天过十岁生日,我忙着案子把日子都忘了,还是你心细,记得给订了生日蛋糕……我,我每次回家看着她的时候就想,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,老人顾不上管,孩子没时间陪,挣那点儿工资还得把命搭上我图什么……”

    他漆黑的一丝光亮都没有的眼睛,穿破层层烟雾,望向关宏峰。

    “小疯子,你说哥这是图什么啊……”

    他终于压抑不住,弓起身,把所有的痛苦藏在烟雾后。

    关宏峰一直沉默听着,直到此时,“江队,我会查清楚的,”他像是在赌咒发誓一般,“我一定会查清楚的。”

    半个月后,案子告破,杀人的是曾经被江垚送进监狱的一个涉黑组织的成员。

    江垚看着关宏峰带队把人抓了,温柔敦厚的脸上平静无波。

    隔日,他去枪械库领了枪,失踪。

    关宏峰是在一周之后找到江垚的。

    或者说,负责江垚携抢失踪案的代组长关宏峰,在一周之后,围困住了携枪失踪,连续作案多起的犯罪嫌疑人江垚。

    “小疯子,”江垚笑眯眯看着荷枪实弹围困住自己的关宏峰,一如初见,“小疯子,陪我说会儿话吧。”

    关宏峰稍稍思虑了片刻,示意围困的特警退开一些,自己走过去,在江垚身边坐下。

    江垚看着他悲喜都隐藏极好的面容,“小疯子,对不起啊。”

    关宏峰摇头,不语。

    江垚笑了一声,“傻小子,总是这样,高兴了不肯痛痛快快给人个笑脸,不高兴了也不肯明明白白告诉人说你不高兴。”他忽然如同孩子般,拍着手笑道:“小疯子,我要是能重新选择,肯定不选择当警察,安安分分当个罪犯多好啊,只要谨慎些,手脚干净些,高兴杀谁就杀谁,乐意干嘛就干嘛,想保护的人能保护得住,谁也不敢招惹你,多痛快啊。”

    关宏峰沉默着。

    江垚继续道:“如果我一开始就不当警察,我还会到这一步吗?”他盯着自己的双手,“我手上有很多血,有的人该死,有的人不该死,可我把他们都杀了……你不是不要说,我们没有资格审判别人的生命?还是你要说,你同情我?”

    “不!”关宏峰这一句回答的很坚定。

    “什么?”江垚一愣。

    关宏峰嘴角带了些冷漠的笑,“我不会说那些套话,我只知道,对于你而言,那些人该死。没有人能够要求你在至亲至爱都丧于他人之手后,还不怨不恨。你选择杀人,所以你现在被我们抓住,这是你的选择。而这个选择对,或者错,只对你有意义。至于同情,我不同情死的那些人,我也不同情你。”

    江垚闻言,大笑,“小疯子……真是个小疯子!”

    是的。

    关宏峰心中道:我的心里住着一个疯子,这个疯子他冷漠自私残忍无情,他铁石心肠冥顽不灵,他撞了南墙也不回头,他只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,他不怕疼不怕寂寞,他无比坚强。

    关宏峰突然道:“我不会结婚。”

    他在江垚猝然悲怆的目光中,平静道:“我不会结婚,不会要孩子,我不让自己失控,我不会放出心里的疯子。”

    江垚垂眸给枪上膛,指向关宏峰,“呐,小疯子,对自己好点儿。”

    关宏峰不闪不避,“好。”

    江垚手指颤了颤,仿佛要扣动扳机,早已经埋伏好的狙击手抢先一步,将其击毙。

    江垚的死,让整个长丰支队都变得沉默。

    这些人里,不包括关宏峰。

    他依旧照常上班,查案,搜捕,写报告,一切如常。

    只是再也没有人,搭着他的肩膀,笑得温柔敦厚,嘴里却说着“小疯子,来帮哥写个报告”,“小疯子,这个笔录你来做”,“小疯子,下楼去餐馆打包点儿饭,咱们今晚加班”……

    再也没有人,喊他一声“小疯子”。

    转过年,正月初四的晚上,关宏峰遇到了周巡。

    眼神锐利,锋芒毕露的周巡。

    也是理想撞到了现实,头破血流的周巡。

    关宏峰请周巡吃了顿饭,从此手下多了一把风吹发断的刀。

    2.13之前,或者说伍玲玲之前,遇见周巡之后,关宏峰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,平静的和周巡把孪生弟弟关进监狱,平静的送走母亲,平静的从一案发现场走向另一个案发现场。

    他心里的疯子始终没有醒来。

    又一年的大年初四,周巡下班后无所事事坐在支队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发呆,他穿了件青灰色的及膝羽绒服,戴着帽子,不知是不是他买的时候没注意,帽子上还缀着两个兔子耳朵样的装饰。

    关宏峰写完报告下楼,天已经黑了,走出警队时差点儿没看清路边坐着的人。

    “关老师,”周巡仰着头,看模样可怜兮兮的,说出的话却理直气壮,“请我吃饭。”

    关宏峰隐隐笑了笑,“赖上我了?”

    周巡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,原地崩了两崩,“我脚都麻了。”

    “别耍宝了,走吧。”关宏峰拿下他帽子上挂着的一片枯树叶,“吃什么?”

    周巡道:“就咱们去年吃的那个,我惦记那儿的红烧肉挺久了,一直没时间去吃。”

    关宏峰好整以暇的看着他,“周巡,你以为大年初四,在街上找到一家开门的饭店很容易?”他念“周巡”两个字的时候,习惯性会顿一下,显得格外认真。

    周巡疑惑,“那去年……”

    关宏峰道:“节假日三倍工资。”

    “要是咱们节假日也能三倍工资就好了,”周巡走了两步,冷风直往脖子里钻,他缩缩肩膀,补完下半句话,“分分钟发家致富奔小康了。”

    关宏峰摘下自己的围巾给他绕了两圈,基本把周巡的嘴堵得严严实实。

   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,周巡的声音从围巾缝里传出来,闷闷的,“去哪儿了啊?”

    关宏峰没好气道:“把你卖了换饭吃。”

    周巡不再多嘴,闷头跟着。

    到地方是个小火锅店,开着门,零散坐着几个人,都是单人单桌。

    “无家可归的人过年这段时间都在这儿。”关宏峰熟门熟路,从兜里摸出两百块钱放到柜台上,自己去拿酒精炉和锅,顺便招呼周巡,“先别急着把衣服脱了,去看看想吃什么?”

    周巡眼前全是雾,懵懵的站了一会儿,去柜子里拿菜。

    “咱们两在这儿算异类了吧?”缓过劲儿,周巡把外衣脱了,里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羊毛衫,颇有些其人如玉的意思。

    关宏峰依旧一身黑,袖口挽起,开了瓶啤酒递给周巡。

    寒冬夜里,有火锅,有知己,关宏峰看着周巡喝酒,没有喝酒也有些微醺。

    若有所思的盯着周巡看。

    周巡刚塞进口一块牛肉,被他看着,辣椒呛了一嗓子,捂着嘴咳得惊天动地。

    关宏峰吓了一跳,过去给他拍背,“把肉吐出来。”

    周巡摆手,咳得嗓子直冒烟,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,“咽……咽下去了。”

    关宏峰无奈斜了他一眼,绕去柜台后边找了盒冰酸奶,打开包装,“喝点儿这个,压压辣劲儿。”

    周巡咳得脸成了赤红色,眼泪都留下来了,眼前一片模糊。他接住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倒,酸甜冰凉的奶味瞬间侵袭味蕾。

    “奶不兮兮的,什么啊?”周巡舔舔嘴唇。

    关宏峰道:“管用吗?”

    周巡点头,“是好点儿了。”

    重新坐好之后,隔着火锅腾腾的热气,周巡忽然道:“你怎么发现的这儿?”

    关宏峰眼神有些飘,“过年的时候值班,就在这儿吃了顿饭。”

    周巡笑,桃花眼里水波粼粼,格外的勾人,“值班完了不回家?”他声音压低了一些,“这可都是一个人来吃饭的,你……一个人?”

    关宏峰顿了一下,周巡的敏锐他早就知道。

    “一个人。”

    周巡咕嘟咕嘟把剩下半盒冰酸奶喝了,又喝了两口酒压下那股奶味,“吃饱了,咱们走吧。”

    关宏峰起身,拎住就要往外走的周巡,“衣服穿好。”

    两人离开小火锅店,叫车回家。

    进门,开灯,衣服洒落一地,跌跌撞撞挤进浴室,莲蓬头水开到最大。

    而后抵死缠绵。

    从此之后,每年的正月初四,两个人像是约定好了一样,去小巷深处吃一顿火锅,然后回家上床做爱,如同某种古老的仪式一般。

    直到那一年的2.13。

    周巡对每年的这一天都格外期待,当然不是期待上床,毕竟做爱这种事不挑时间,偶尔也不挑地点,是那个人就成。

    他照例忙着支队的事,跟陀螺一样来回绕,心里还在期待入夜后的换班轮休,直到接到那个电话。

    曙光四号院,入室暴力犯罪。

    2.13那天,关宏峰在一片血泊中醒来。

    鲜血,尸体,这是他往常最熟悉的。

    也是他此刻最畏惧的。

    警笛声已经响了,他翻出个手电,迅速离开案发现场。

    找洗浴中心,洗去一身血腥,找到孪生弟弟的指纹,将杀人的嫌疑嫁祸。

    做这些的时候,关宏峰的手一点儿都不抖,脑袋还飞速运转着。

    死了的这一家五口,是被幕后黑手随机选择,还是有预谋?

    嫁祸给自己的人,显然是想要自己的命,是两年前的那桩案子?那么自己一定是触及了对方的切身利益,而自己尚未察觉。

    是什么呢?

    关宏峰靠坐在台阶旁,脑海中如同幻灯片般闪回着。

    找不到,想不通。

    他已经被困在了一个迷局之中,谁是敌人,谁是朋友,他分不清也看不懂。

    技术队的小高冲他打招呼,“关队。”

    关宏峰冲他微不可察的点点头,心里却在想,会是他吗?

    刑侦队的小汪道:“关队,现场在这边。”

    关宏峰寻声走过去,心里在想,会是他吗?

    周巡小跑着过来,“关队,你可回来了,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。”

    关宏峰嘴里说着“鞭炮声太吵了,没听见”,心里还在想,不会是他吗?

    他知道,他心底的疯子被放出来了,正欲择人而噬之际,第一个要吃掉的就是自己。

    心理咨询师曾经问他,“你是真的害怕黑暗吗?你害怕的是真实的黑暗吗?”

    关宏峰扪心自问,无法回答。

    只有一个声音响彻心间。

    你看,那个小疯子,他跑出来了。

    ———END———

    2001年1月17号,农历正月初四,而2013年2.13(书里设定是2013年),也是农历正月初四,(如果换成是剧里的2016年2月13日,那就是正月初六)所以这一天对周巡也是意义重大啊。

    十二年前的那天,周巡找到了自己的救赎,十二年后的那天,他的救赎自顾不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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